夜色像墨汁般浓稠，将整栋公寓楼裹挟其中。我蜷缩在沙发角落，电视屏幕的蓝光映着我的脸。手机震动时，我正抱着冰敷额头——高烧第三天，连思维都混沌得像煮过的面条。

那条消息只两个字："今晚"。我盯着屏幕发呆，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。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，碰到那瓶褪色的威士忌，瓶身凹凸不平，像老人布满皱纹的脸。

门铃响时我正在冲第三包感冒冲剂。水温滚烫，蒸汽模糊了镜子里那张塌陷的脸。我把药包捏成一团，听见玄关传来金属碰撞声——他总这样撬锁，像在拆开一盒精心包装的巧克力。

"又发烧了？"他的声音裹着薄荷味，大概是刚嚼过口香糖。我转身时药水从纸杯里溅出来，在地板上洇开一片褐色。他弯腰擦拭时衬衫下凸起的脊椎像倒竖的竹签，我盯着那道沟壑，突然想起去年生日他送的那条翡翠项链，链扣卡在喉咙时的感觉。

床单上有上次留下的酒渍。他把我压在床头时，我闻到他呼吸里混着雪茄和口香糖的甜腻。他的手贴着我后背摸索，指节像钝器般硌得我发疼。我闭着眼睛数天花板的裂缝，数到第七道时听见门铃又响。

这次持续了三分钟。我蜷缩在衣柜里，听见楼下传来警笛声。他冲进来时西装外套还沾着雨水，领带歪在一边，活像刚从屠宰场逃出来的屠夫。他拽住我的手腕时指甲掐进肉里，我看着自己的血珠顺着掌纹滑落，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。

车子开到荒郊时雨停了。路灯在车窗上投下锯齿状的影子，像无数把刀子在划割。他突然勒住方向盘，安全带划过脖子时发出刺耳的金属声。我还没来得及闭眼，就看见他的西装口袋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照片里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孩，是我闺蜜小琳。

"你们..."我听见自己发出沙哑的笑声。他突然抓住我的后颈，吻得我几乎窒息。雨水顺着车窗往下淌，像两条透明的泪痕。我推开他时，他的瞳孔在夜色里泛着血红的光。

高速入口的霓虹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我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广告牌，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遇见的场景——小琳正对着那块广告牌自拍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涂着荧光粉指甲的指节上。